隆冬季节，英国普利茅斯离海边不远的一个花园里，在一束淡淡阳光的倾泻之下，传来一阵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熟悉，是因为如果我们闭上双眼，想着英国花园这个概念，脑子里充满的就是这样的声音；陌生，是这种声音本不该在这时候出现。 　　这是一只熊蜂的嗡嗡声。它是大黄蜂的一种，以前都是在夏天出现，为晚花期的晚樱科植物、石楠花等传播花粉。教科书上都说冬天没有熊蜂，只有他们的蜂王能在地下的小洞里捱过冬天。但是在米克.汉利博士（Dr Mick Hanley）的花园里，确实有熊蜂正在飞翔，其翅膀每秒挥动200次。　　汉利博士是普利茅斯的地域生态学讲师，在他的记录里，从南岸一直到东部的莱姆斯盖特（Ramsgate）都发现了熊蜂的踪迹。还有人在英国北端也发现了熊蜂。　　自然界的异常现象，尤其是突然发生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就像下雪不能否定全球变暖，冬天里的蜂也不是生态系统繁荣的证明。相反，这是英国本土蜂类正在消失的证明。随之消失的将是各种花卉，多种动物和当地人三分之一的饮食种类。　　大黄蜂和蜜蜂都有很多种类，或者说曾有很多种类。英国以前有25种大黄蜂，其中3种现在已经灭绝，还有7种在英国官方生物多样性行动计划（Biodiversity Action Plan）被列为首要拯救的物种之中。　　整个欧洲都是这样的情况，原因也一样，即农业发展改变了以前的混合农田组成，而使其变成过度工业化的单一构成，并因此对动植物的生存形成很大威胁。其中昆虫尤其受到化学制剂品使用的危害。我们现在试图亡羊补牢。但是把自然补回原状要比撕碎她难得多。　　大多数人现在对蜜蜂都有一定的了解。随着各种对蜜蜂的威胁出现，人们开始懂得蜜蜂的价值不仅在于它们能为我们可口的蜂蜜，更在于其为植物授粉的作用。销售商的利润加上农场出货价格，蜜蜂对于英国经济的价值在10亿英镑左右，我们35%的食物和蜜蜂有关。　　这是很简单的平衡关系：没有授粉则没有农产品。在过去的两年里美国的蜂蜜群减少了７０％，在英国现在的减少量是每年３０％，而在２００３年只有６％。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大黄蜂也不仅仅是对听起来玄乎的‘生态系统’重要而已。 种植豆类、含油植物和水果的人尤其知道大黄蜂如果消失，后果非常严重。大黄蜂对这些作物生长至关重要，面对它们越来越少的状况，种植者现在不得不从异国他乡引进大黄蜂，很多是南欧斯洛伐克的品种。英国现在每年进口的大黄蜂的数量大概为10万巢，每巢一个蜂王200个工蜂，价格为50英镑。　　但这是个风险很大的交易。由于国际蜜蜂贸易带来的很多疾病和弊端已经威胁到了本土蜜蜂的生存，大黄蜂也不会例外。2007年十一月，英国食品农业部长鲁克阁下（Lord Rooker）在上议院宣布如果事态这样发展下去，不到10年英国的蜜蜂就会灭绝。自此以后情况越来越糟，10年的预计已经变成了8年。　　大黄蜂的生存时间也越来越少。没有人知道引进外国品种是会延长还是拉近它的死期。就现在看来情况并不好。美国的大黄蜂数量自上世纪90年代急剧减少，原因是从欧洲引进的用来为温室作物授粉的品种带有寄生病菌，杀死了大量本土黄蜂。　　这就是所谓的“松鼠效应”，即本土品种被更具侵略性的外来品种消灭。在日本，引进的熊蜂繁殖速度超过了本土黄蜂。这样的情况在英国可能也已经发生。　　这个世界经由成千上万年发展，形成的物种间关系非常复杂，任何小小的变化都会有很大的影响。爱因斯坦除了总体相对论外，还有一则具体的有关人类和蜜蜂的理论，他大概是这样说的：“如果蜜蜂从地球上消失，那么人类只剩下四年的寿命。”　　那么熊蜂在深冬季节出现是好事吗？格尔森教授指出，越来越暖的气候对熊蜂生存不利。他说：“大黄蜂的进化过程是在喜玛拉雅山脉完成的。不同于一般的昆虫，它们不喜暖气候。这就是为什么南半球没有大黄蜂。”　　曾经，喜欢湿冷的大黄蜂（Bombus distinguendus ）在英国到处可见，现在它们都迁往北屋，只有在离最北边半英里的陆地上才有这种大黄蜂。格尔森教授说：“它们没有更北的地方去了。它们可能会因为气候变化而灭绝。” 其他的蜂种也将面临一样的困境，可以生存的区域越来越窄。　　这就我们面对的现实。生态系统像一堵墙，拿走一块砖，旁边的就会塌，接着更多的塌倒，直到整个大厦倒掉。生态学家称之为灭绝旋涡。　　这种情况又和全球变暖有相似之处：已经发生的变化无法逆转，而未来的变化无法停止。不同于全球变暖的是，昆虫的减少并没有引起各国政府或者联合国足够的重视，及时采取预防行动。如果像鲁克阁下语言的那样，蜜蜂在2017年灭绝，那么从蜜蜂转到大黄蜂身上的是不可承受的重任。长舌的大黄蜂和依赖他们的植物都不会存活很久；而取代蜜蜂的短舌大黄蜂则寿命更短